程奕焜的車子開得很快，剛出白沙堡沒多久就追上方小滿坐的那輛出租車。

程奕焜把車開到出租車右側，按了下喇叭，等的士車司機看過來，他做了個停車的手勢。

中年出租車司機通過內後視鏡看了一眼方小滿，就見她正低頭看手機，完全沒留意到外面的情況，只好出聲提醒讓她看外面的車是不是找她的，問她要不要停。

方小滿聞聲看向外面，一眼就看到了程奕焜，剛好程奕焜的電話打了進來，她接了起來：“餵，幹嘛？”

程奕焜的聲音聽不出喜怒：“寶寶，你讓的士到前面停下，你去哪兒我送你。”

程奕焜太清楚方小滿的脾氣，別扭勁兒上來，你不能跟她對著幹，得順著她，她才會搭理你。

可這次顯然順著她也不好使了。方小滿哼了一聲，捂著手機小聲說：“不用，你回去吧，別跟著我。”說完掛斷電話，異常絕情。

出租車司機見方小滿沒有要停的意思，也就不管，直接往前開。

方小滿本來在和林楠聊天，可這會兒見程奕焜的車子還一直跟著，再也沒了聊天的心思，時不時回頭看一眼，時不時回頭看一眼。

程奕焜沒有再打電話過來，也沒有走，開著一直跟著她，似乎要跟到她下車。

方小滿在心裏哼哼，本想打電話把程奕焜罵走，可又怕影響他開車，想了想決定不管他。反正她已經宣布分手了，他愛跟著就跟著吧。

晚上路況良好，出租車一路順暢開進了白沙村，停在了北九巷52號樓下。

出租車司機也沒下車，直接把後備箱打開了。方小滿說了謝謝，下車從後備箱拿了行李下來，隨手把後備箱蓋子給蓋上，拎著行李往門口走。

可出租車剛開走，程奕焜的車就停在了剛在出租車停的位置，程奕焜從車上下來，三兩下追上來。

方小滿都不用回頭看就知道是程奕焜，拖著箱子撒丫子就跑，跑到門口掏出鑰匙，刷了門禁卡，拖著行李箱就躥進門，可還沒等門關上，一只大手就扳住了門。

“你幹嘛，私闖民宅啊你！”方小滿用身體堵著門想把門關上，又怕夾到程奕焜的手，兩只手去掰他把著門的手指頭。

“聽話，我送你上去。”程奕焜慢慢用力，連人帶門推開，進了門，拎上行李箱就往裏走，走到了電梯前。

兩個人談戀愛很久了，可程奕焜還是頭一次進這棟樓，按了電梯一邊等，一邊掃了一眼四周。

狹窄的走廊，一層看過去有五六戶，卻只有一個電梯，程奕焜眉頭微微蹙眉。

電梯來了，門一打開，從裏面出來兩個年輕男人，看到站在電梯門口的方小滿，二人眼中都露出驚艷，楞了一下才繞開走了，邊走還連連回頭看向方小滿。

程奕焜眉頭緊蹙，拎著箱子握著方小滿胳膊進了電梯，直接按了四樓。雖然他沒進來過，可以前方小滿在四樓窗戶那跟他揮過手，他知道她住哪間。

方小滿哼了一聲，甩開程奕焜的手，往電梯另一側站了站，和他拉開距離。

電梯停在四樓，程奕焜拎著行李，等方小滿先出了電梯，這才跟著出來。

兩個人走到走廊盡頭最裏間，方小滿掏出鑰匙開了門，轉身就要去拿行李箱拉桿。

程奕焜一個回手，行李箱推遠了：“我幫你拿進去，太重。”

方小滿叉腰仰頭看著程奕焜，見他一副不讓進門就不把行李箱給她的架勢，心裏來氣，想把他罵走。

可還不等她開口，就見走廊裏有一家的門打開了，有人走出來，方小滿只好作罷，哼了一聲轉身進門。她一個房東，可不想在租客面前吵架。

再說，他進來也好，正好可以跟他談一談，握個手，再擁抱一下，相互祝福一番，生活需要儀式感，分手也不例外。

程奕焜拎著行李箱進門，隨手把門關上。隨後也不等方小滿出聲趕人，在門口鞋架上自顧找了找，找了一會兒也沒找到一雙男士拖鞋，也不管，直接穿著鞋往裏走。

海城地處熱帶，此時又是七月，炎熱無比，這房子方小滿好一陣子沒來住過，怕刮風下雨，平時都關著，冷不丁一進來，一股熱氣撲面而來，人都有些喘不過氣來。

程奕焜眉頭再次蹙起，先把客廳的窗戶都打開，又走到只能容下一人轉身的廚房把窗戶也打開，之後轉身走出廚房，往房間裏面走，邊走邊說：“我幫你把房間窗戶打開通通風。”

方小滿在程奕焜的房子裏，不管是在銀沙堡別墅，還是在逸水苑的大平層，她都跟自己家似的隨意，所以對程奕焜進自己臥室並不覺得有什麽不妥。也沒管他，蹲在門口換拖鞋。

方小滿換好了拖鞋，先打開空調制冷，溫度直接調到十六度，之後打開冰箱想找點兒喝的，卻發現什麽都沒有，冰箱的電都沒開。

這才想起來，上次她走的時候怕東西壞掉，全都拿給方嬸了。算了，先渴著吧，等會兒分手儀式搞完把程奕焜送走，她再下去買水。

程奕焜把所有窗戶打開，從房間裏走了出來，一回到客廳，就看到方小滿扒著空空如也的冰箱門，在皺著眉頭往裏看。

程奕焜走上前，伸手摸了下方小滿的頭頂，之後兜著她後腦勺把她從冰箱前拉走：“把鑰匙給我，我去買水。”

“不用，不用，我們先聊一會兒，我待會兒自己下去買。”方小滿彎腰低頭，躲開程奕焜放在她後腦勺上的大手。

可程奕焜顯然不把她的意見當意見，收回伸在空中的手，走到門口，在鞋架上的月餅鐵盒子裏拿了方小滿剛才放進去的鑰匙，徑自出門：“乖乖在家，我很快回來。”

方小滿看著那高大的背影出門，哼了一聲。獻殷勤也沒用，分手了就是分手了，她是不會回頭的。

屋內溫度漸漸降下來，方小滿把屋子裏的窗戶都關上，又把臥室的空調也打開。之後百無聊賴，去洗手間拿了拖把浸濕了水開始拖地。

小小的兩房一廳，不過才四五十個平方，沒一會兒方小滿就把所有房間都拖了個遍，洗好拖把放在洗手間控水，又拿了抹布打濕開始到處擦一擦，抹一抹。

等她把所有能擦的地方都擦完，程奕焜還沒回來。

方小滿又回到臥室，把床上蓋著的遮塵布扯了下來，從櫃子裏找出幹凈的床單鋪好，又拿出空調被放在床上，再把她的棕色大熊從櫃子裏搬出來擺在了床上。

剛拉好窗簾，就聽到客廳的門響了。方小滿走回客廳，就見程奕焜提著兩個大大的購物袋走了進來。

“你買那麽多東西幹嘛？”方小滿叉著腰問。

程奕焜嘴角勾了下，提著兩個袋子，一袋子放在茶幾上，一袋子提到冰箱門口，打開冰箱門把東西往裏放。

方小滿走過去，把腦袋湊上前看了一眼，一打純凈水，外加各種她愛喝的牛奶，還有一盒一盒擺放精致的草莓，提子，聖女果，一大堆水果。

等程奕焜擺完，轉頭問：“想喝什麽？”

方小滿哼了一聲，伸手拿了一瓶香蕉牛奶，拆開吸管戳進去猛吸了一大口，總算活過來了。

喝得太猛，又喝得太多，方小滿情不自禁打了個心滿意足的奶嗝。

見狀，程奕焜忍不住笑出聲，伸手在方小滿腦袋上揉了揉，拿了瓶純凈水擰開仰頭喝了小半瓶。

都喝飽了，一個抱著牛奶瓶，一個拿著純凈水瓶，兩個人站在冰箱門口相對無言。

二人沈默著，程奕焜微微俯身低頭，視線落在了方小滿沾了一點牛奶的唇珠上。

看著程奕焜剛喝了水有些水潤的好看嘴唇靠近，方小滿吞了吞口水，低頭又吸了口奶，先開了口：“那什麽，咱們坐下聊聊吧。”

程奕焜沈默了一瞬，嗓音低沈：“好。”

兩個人在不大的沙發上坐下，程奕焜本是挨著方小滿坐的，可等他坐下，方小滿起身坐遠了。

程奕焜笑了下，卻沒說話，只是靜靜看著方小滿，等她開口。

方小滿又吸了一口牛奶，清了清嗓子這才開口：“那什麽，以後你要好好照顧自己。”

“嗯。”程奕焜姿勢閑適地靠在沙發上，手指在大長腿上輕輕點了下。

“祝你幸福。”方小滿又吸了一口牛奶，卻發現已經沒有了，她又用力吸了兩下，還是沒有，於是捏著牛奶盒子玩兒，一邊玩一邊說：“以後，你就把我忘掉吧。”

程奕焜悶笑了一聲。

死狗，分手呢，能不能嚴肅點！方小滿用力捏了一下牛奶盒，瞪向程奕焜。

接收到方小滿不善的眼神，程奕焜忙收斂笑意，點了下頭，隨即又問：“說完了？”

方小滿點點頭：“完了，你有什麽要說的嗎？”趕緊說，說完趕緊走。

程奕焜起身，走到方小滿面前，俯身握著她肩膀：“寶寶，你今晚當真要在這住？”

“廢話。”不住著她折騰個什麽勁呢。方小滿扭了扭肩膀，想把程奕焜的大手甩掉，可他那兩只大手就跟鐵鉗子一樣，紋絲不動。

程奕焜又商量著問：“要不，我留下來陪你？”

方小滿翻了個白眼：“才不要！程奕焜，我再次提醒你，我們已經分手了！”

程奕焜打量了一會兒方小滿的神色，輕輕嘆了口氣，語氣裏帶著無奈說道：“那好，那就住一晚，明天我過來接你，我們去辦房產證。”

死狗是不是聽不懂人話，她說已經分手了，分手了，可他說什麽房子！

方小滿心裏來氣，又扭了兩下肩膀，可還是沒把程奕焜的手甩開。

心裏更氣，於是踢了拖鞋，擡起一只白白嫩嫩的腳丫子踩在程奕焜胸口，想把他給踹走，嘴裏兇巴巴的：“程奕焜，我才不要你的破房子！我告訴你，我不缺房子，不光這個房子是我的，這一棟房子都是我的。”

她方小滿可不是缺房子的人，所以，少拿什麽別墅來誘惑她。她想要的是別墅嗎？她想要的是他這個人！確切一點，她現在迫切想要的是他的身體！

方小滿身上是她夏日最愛的打扮，寬松T恤，五分喇叭牛仔短褲，她這腳丫子一擡往程奕焜的胸口一蹬，從程奕焜的角度看過去，若隱若現的風景，讓人心潮澎湃。

程奕焜眉心突地一跳，忙偏頭把視線錯開，嘴上敷衍應著：“好，這一棟都是你的。”

方小滿絲毫沒察覺到有什麽不對，哼了一聲把腳收了回來：“你走吧。”

程奕焜低頭在方小滿頭頂親了一下，又在她額頭親了一下，這才松開握著她肩膀的手，直起身轉身往外走，走到門口又轉身過來：“明天睡醒給我打電話，我來接你。”

方小滿見他沒完沒了，抄起沙發上的抱枕就砸了過去：“都說了分手，幹嘛還來接我！”

程奕焜接住抱枕，笑著搖了搖頭，把抱枕放在門口的鞋架上，開門走了。

門一關上，方小滿就光著腳丫子從沙發上蹦了下來，噔噔噔跑到門口，趴在門上聽著，聽到腳步聲走遠，又趴在貓眼上往外看，就見程奕焜已經走到電梯那，按了電梯，直接進了電梯走了。

哼！死狗！

雖然人是她趕走的，可當程奕焜真的走了，方小滿說不上為什麽心裏還是有些生氣。

她把門反鎖好，關了客廳的燈和空調，拿上手機，推著行李箱回了臥室，找出睡衣，洗了澡就睡了。

第二天方小滿睡到日上三竿，還是被方嬸的電話吵醒的，方嬸在電話裏說：“小滿啊，現在放暑假了吧？”

方小滿揉了揉眼睛坐起來：“嬸嬸，我放假了，你有什麽事嗎？”

方嬸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才說：“小滿哪，是這樣，你看你能不能過來幫忙頂幾天？我媽下周過生日，今年八十了，要做個壽，我和你方叔想回家一趟。”

方小滿說：“可以啊，嬸嬸，我剛好昨天來了白沙村，正好在呢，你們什麽時候走？幾天回？”

方嬸一聽高興了：“我們這周五走就行，連去帶回，四天夠了，你就幫忙頂四天就行。”

四天那倒是沒什麽，她一個人能應付，方小滿和方嬸說好，晚上去她那裏吃飯，見面再細說，就掛斷了電話。

剛掛斷方嬸的電話，程奕焜的電話就打了進來，方小滿看了下時間才九點，哼了一聲，還是接了起來，用尚帶著些睡意的聲音軟軟地問：“餵，幹嘛？”

程奕焜低沈富有磁性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響起來：“寶寶，昨晚睡得不習慣吧？我現在過來接你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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